我曾經所住的地方,是一個偏遠的小村落,現在的我已經記不得那村落是什麼名字了,也或許它已經不存在了吧。

村落離都市很遠,對於都市的資訊總是接收得很晚,由於是個很純樸的小地方,所以妖魔什麼的,是非常顯少出現的,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妖魔的存在,因為親眼見過的人根本沒有幾個。

而我,便是那少數人中的其中之一。

十六歲那年的某夜,妖魔闖進我家裡,將父親吞下;將母親撕碎。最後,還想要對我唯一的妹妹出手。我帶著伊莉亞在家裡四處逃竄,妖魔為了追趕我倆,將家裡的一切都給破壞了,我再也無法從這一切中,看到過往的幸福。我悲痛、憤怒、仇恨著,但是那時的我並無法對牠做出任何抵抗與反擊,只能不斷的跑;不斷的逃。儘管我失去了一切,我也還有她。她是我的所有,為了保護她,我不能放棄,不管是多麼微小的希望。

後來趁著妖魔被什麼東西給卡住的時候,我揹起已經被疲累與驚嚇給折騰到昏厥的伊莉亞奔出家門,但我知道妖魔肯定會緊追不放的,我不斷的狂奔,不知道奔了多久,當我已經筋疲力盡快要昏厥的時候,一個人出現擋在我與伊莉亞的前方,三兩下就將妖魔解決了,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。

我至今無法忘懷,妖魔那醜陋的嘴臉,貪婪的眼神,滿目瘡痍的一切。

醒來後得知是一名稱為「驅魔師」的人消滅妖魔,救了我與伊莉亞並將我倆安置在離都市不遠的小城裡。他們返回我家裡,將我父母的遺骸給安葬了,並將家中僅剩的完好之物帶給我。母親的寶石項墜,父親所打造的劍,還有幾個殘破的相框。此後,我與伊莉亞便展開了新的人生。沒有父母照顧也沒有熟識的人,這樣的日子我努力的撐了過來,為了不讓伊莉亞過苦日子,我四處打工,甚至向城裡最有名也最有實力的造劍師父拜師,懇求他將造劍的技術傳承給我,為了將希爾森家的傳統,繼續下去,儘管屬於希爾森家的技術,已經無從追尋。

就這樣,我撐過了三年,學會了造劍的技術,也將伊莉亞給照顧好了。

伊莉亞.希爾森-是我的妹妹。母親曾說,她是繼承了母親的母親,我奶奶的東方血統,也繼承了希爾森家清澈且湛藍的雙瞳。而我雖然承下了希爾森家的褐髮,卻沒有擁有代表希爾森家的湛藍眼瞳。若是希爾森家族還完在,恐怕會因此將我兄妹倆給分離開,或許還會因為我長男的身分而展開一次家族鬥爭,可惜希爾森家族已經在上一次的鬥爭中徹底分裂,幾乎已經沒有遺下幾人。

這一天是父親與母親的忌日,伊莉亞跟我說她要去城外的花圃摘些花回來祭奠,我便允她去了,但要她在日落前回來。但是她沒有回來,傳來的消息是,她變成了妖魔,城內的居民正在試圖制伏她。我趕到了現場,那時驅魔師已經趕到現場跟她纏鬥,居民們攔著我,不讓我接近伊莉亞。我看到一個穿著白袍的人口中喃念著什麼,之後伊莉亞像是恢復正常一樣的向我看了過來,我看到了,確實看到了,她說了,「哥哥,好痛苦……」,接著妖影又再度入侵伊莉亞的體內,這次原本站在一邊旁觀穿著道服的人,將一張寫著文字的紙擲向伊莉亞,下一刻伊莉亞便灰飛煙滅了。

痛苦、悲傷、悔恨,迴繞在我的心中。

見到伊莉亞消失,居民放開了我,失去支撐的我,跪倒在地,痛苦到無法組織語言,最後是怎麼回到家中的我已經不記得了。家?失去了唯一的家人,這個已經不能算是家了,只是一間空屋。我望著掛在牆上有著些許裂痕的全家福,將它一把扯了下來,摔裂在地上。我已經……失去了所有,殘留在這個世上,還有什麼意義呢?掩面痛哭的我,瞥見已然分離的相框與相片間夾雜著幾本老舊的書籍,拿起那些書,我略微翻閱幾頁。

還有……我能做的事!

闔上書本,我收拾行囊,目的地是千羽神社。我沒有盡到一個哥哥的責任,沒有照顧好她,伊莉亞的痛苦我沒有察覺到,以致於讓她被妖影給入侵,最後還被消滅了。也許,再多的關懷也填補不了伊莉亞心中的空洞,唯有被消滅……一定,還有很多人在等著。

只有滅卻,才是真正的救贖。




- End 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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